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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處一室,輕車熟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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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處一室,輕車熟路

紀景安把姜南橘送回外婆家,時間太晚,外婆早已經休息,他便也沒有上樓,只是坐在樓下的車裏,看到姜南橘臥室的燈光亮起來之後,才發動車子離開。

回家的路上,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,紀景安看了一眼,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宋暮歌,他不想接,也沒有理會,任由屏幕亮了片刻之後,又靜靜地熄滅。

紀景安的心裏很亂,從未有過的亂。

自從宋暮歌回來之後,雖然他們一直保持聯系,但是礙於已婚身份,紀景安始終跟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和分寸,自認為並沒有過任何逾越的舉動。

如今離婚之後,恢覆了自由身,可以毫無顧忌地跟宋暮歌交往,可是他卻發現她跟記憶中那個姑娘,已經完全不一樣。

過去的宋暮歌,因為家庭背景的關系,獨立,驕傲,上進,自尊心特別強,有時候堅強得讓人心疼。可如今的她,不知為何,眼睛裏的清澈和倔強統統不見了,舉手投足間,都帶著滿滿的討好和遷就,好像是為了達到某種明確的目的,才跟他在一起的。

不知道為什麼,紀景安跟宋暮歌在一起的時候,總是會隨時隨地,不經意地想起姜南橘。

也許是幾年的婚姻生活,留下了巨大的慣性,他有點入戲太深,以至於離婚之後,依然遲遲無法走出為人丈夫的角色。甚至只要靠近宋暮歌,哪怕只是有一點稍微親密的舉動,就好像是背叛姜南橘,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。

更要命的是,紀景安似乎沒有辦法接受,姜南橘離開他之後,去跟別的男人談情說愛,單單是想到這件事,他的心裏就會方寸大亂,慌得一塌糊塗,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,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的慌亂。

外婆出院那天,他忙得實在走不開,沒有能夠趕過去,外婆出院之後,他一直想去探望,也遲遲沒有騰出時間。

紀景安以為這樣的缺席,姜南橘會頗有怨言,至少會責怪他,在她這樣艱難的時期,他連聲招呼都不打,就這樣消失了幾天的時間。

可是她並沒有。她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柔弱,不堪一擊,也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孤立無援,不知所措。

傅棋深,周澤彥,韓裕東,姚筱婧,許許多多的人,一直在身邊幫助她,這樣一來,反而顯得他紀景安,是個可有可無的,無關緊要的角色,甚至當他想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時,也會遭到姜南橘本能的拒絕。

所以,晚上徐女士提出讓他搬去外婆家住的時候,紀景安的第一反應,其實是舉雙手讚成的,因為起碼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,在姜南橘最難熬的這段日子裏,繼續留在她身邊。

紀景安並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沒有良心前夫,或者說,他不想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姜南橘的世界中,徹徹底底地跟她成為陌生人。

按照醫生的出院指導,外婆需要在出院一周之後,回醫院做一次覆查。姜南橘知道外婆並不希望看到她和傅棋深有任何來往,當然也就不想見到韓裕東,所以她提前聯系好出租車,準備和護工阿姨一起,帶外婆去醫院。

誰知韓裕東一大早便給姜南橘打電話,“姜小姐,醫生說今天要帶外婆去覆查,我的車已經到樓下了,你們不著急,需要我上樓推輪椅的時候,就給我打電話。”

姜南橘走到窗邊,果然看到樓下停著那輛熟悉的車,她對著手機說了聲“稍等我一下”,便穿好衣服匆匆下樓。

韓裕東看見姜南橘從樓道裏走出來,趕緊熄火下車,恭恭敬敬地迎上去,“姜小姐,早上好。”

姜南橘腳步放慢,在韓裕東面前停下來,猶豫著說:“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和照顧,以後就不麻煩你了,我們自己去醫院就好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,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晚上可不可以請你吃個便飯。”

韓裕東聽懂了姜南橘的意思,但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拒絕幫助,還跟他這樣客氣,不由得受寵若驚,“姜小姐,你不用感謝我,所有這一切,都是傅總安排的,我就是拿錢做事,單純的工作而已。”

他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,額頭上隱隱有冷汗要滲出來,“而且這要是讓傅總知道,我有機會跟你共進晚餐,還不得妒火中燒,要了我的小命。”

姜南橘見他為難地快要哭出來,便也不再勉強,“不管怎麼說,還是謝謝你。還有,麻煩你替我向傅棋深也說聲謝謝。”

“只有一句謝謝嗎?”韓裕東比誰都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思,明明每天都擔心姜南橘,擔心得不得了,卻又沒辦法見面,只能偶爾坐在車裏,遠遠地看她一眼,那深情無比的眼神,簡直是男默女淚,誰看了都得心碎。

韓裕東忍不住多嘴說了幾句,“其實傅總才是真正的幕後英雄,你要不要考慮請他吃個飯,當面表示感謝?”

姜南橘楞了一下,緩緩地搖了搖頭,“算了吧,我想恐怕沒有這個必要。”

韓裕東大失所望,心裏想著傅總這樣叱咤商場的風雲人物,酒店產業響當當的一匹黑馬,身邊圍繞著美女如雲的青年才俊,怎麼就栽在這個冷冷清清,柔柔弱弱的女人手裏了呢?

自從上次回紀家吃飯之後,紀景安口頭上答應會盡快搬去外婆家,與姜南橘同住,卻遲遲沒有行動,只是偶爾會過去看望外婆。

徐女士催了幾次未果,便失去了耐心,幹脆不再跟他廢話,果斷帶著司機保姆破門而入,把紀景安的行李收拾好,直接打包送到了外婆家的客廳。

幾個小時之後,下班回家,發現家裏所有東西,都被洗劫一空的紀景安本人,也只好追隨著他的兩大包行李,隨即出現在外婆家的客廳。

就這樣,過去分房而居的紀景安和姜南橘兩個人,離婚之後,反而又要被迫共處一室,想想真是荒唐又可笑。

姜南橘在外婆家住的,是她小時候的臥室。臥室面積不大,好在布局精心合理,寬大的公主床,柔軟的絲絨沙發,成排的衣櫥,精巧的寫字臺,樣樣俱全。

自從姜南橘從家裏搬走之後,紀景安就過上了單身漢的生活,洗衣做飯,整理收納,事無巨細,樣樣都要自己動手。

如今好不容易又有機會,跟姜南橘共同生活,他自然是要逮著機會,好好地欺負一下她。

紀景安把行李箱打開,攤在地上,挑挑揀揀,找到平日裏用的個人物品,睡衣,還有明天要穿的衣服,然後用腳踢了踢箱子,對姜南橘說:“剩下的,就交給你了。”

早些時候,周澤彥發過來一些教學相關的資料,姜南橘正在翻看,聽到紀景安說話,擡頭看過去,只見他站在一地狼藉中,有些得意地沖她挑挑眉,笑得像個不懷好意的孩子。

姜南橘臉色淡淡的,看了他片刻,又低下頭繼續看資料,“你的私人物品,還是自己整理比較好,我不方便幫忙。”

紀景安破罐子破摔,癱坐在沙發上,“什麼方便不方便,以前我的東西,不都是你收拾的嗎?”

姜南橘把文件夾合上,裝回包裏放好,心平氣和地說:“以前是以前,以前你的內褲和襪子都是我幫你洗,因為作為妻子,我願意這樣做,但是我們離婚之後,我就不願意這樣做了。這樣的解釋,你能接受嗎?”

說完姜南橘也不理他,拿了睡衣毛巾,大步跨過地板上的行李箱,去浴室洗澡,留下紀景安一個人坐在那裏,跟一堆行李面面相覷。

洗完澡出來,紀景安還在沙發上,歪著頭,緊緊閉著眼睛,微微皺著眉頭,呼吸平穩,模樣安靜,似乎已經睡著了。

從側面看過去,他的鼻梁高挺,薄薄的嘴唇抿起淡淡的弧度,只是臉色有些憔悴,眼下發青,下巴上還冒出隱隱的胡子青茬,大概連日的手術,已經讓他疲憊不堪。

姜南橘心裏沒來由地一軟,鼻子一酸,像是要掉下眼淚來。她最見不得他這幅樣子,哪怕他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憔悴,都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她輕輕推了推他,紀景安原本就睡得極淺,幾乎瞬間就醒過來,迷迷糊糊地坐起來,揉著眼睛,含含糊糊地說:“實在太困,一不小心就睡著了。”

“去洗澡吧。”姜南橘找來新毛巾遞到他手上,“洗完再睡。”

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,姜南橘認命地輕輕嘆可口氣,在行李箱旁邊蹲下來,開始一件一件地幫紀景安收拾東西。

這樣的事情,在過去的幾年裏,姜南橘做過無數次,已經是輕車熟路,很快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擺放好。

臥室的沙發很寬,卻並不長,姜南橘或許可以湊合著睡,身高超過一米八,人高馬大的紀景安肯定不行。

姜南橘吹好頭發,從衣櫥裏另外拿出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,關掉明晃晃的吸頂燈,只留了床頭一盞昏黃的臺燈。

她準備在沙發上睡,把床留給紀景安。

剛躺下沒多久,浴室門哢噠一聲被推開,紀景安洗完澡出來,用毛巾胡亂擦著頭發。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姜南橘,他的腳步頓了一下,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被子,“我睡沙發,你去床上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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